夜风微拂,清爽心怡。
山峦寂静的耸立着,冷漠的注视着山脚匆匆而过的车队,树林却是欣喜于沉寂中的颤动和声响,轻摇枝叶,欢迎着,又欢送远去。
青山坐在车辕上,脸上沉静,心里却是猫抓般的难受,这是去哪,根本不是去关老六老巢的方向。他扭扭身子,前后再次默数了一遍,不会错,十辆大车,六匹快马,虎牙营中全体出动,连白发老兵也跟着来了,人人提刀背矛,全副武装,可这是要朝哪座山头下手?
地理他熟悉,知道再过小半个时辰就到塔山镇,再过去,有两座山头,分别是应老虎和戴山啸的地盘,是去破应家寨,还是攻戴家岭,这与乔老爷子的谋划不一样呐,真是见鬼。
他偷眼看了看斜靠在前面大车上的秦越,还是那股懒洋洋的劲儿,怀抱着青冥剑假寐,身子跟着大车的颠簸起伏摇晃。
真是个勋贵子弟,可真会享受,为了坐的安逸,却是特意抬了几袋粮包上车,又把粮包给压出个人形,铺了草席,正好舒舒服服的躺靠着。
不过他那把剑真的是好东西,甲寅都眼热的很,说是万金难买。青山眼热的又瞧了两眼,终是轻叹一口气,把身子缩了下来,这人怎么就这样难捉摸呢。
脸上紧绷绷的,出发前所有人脸上都画了几道草根水,干了就花绿斑澜的,如獠似鬼,狰狞可怖,顿时人人容貌大改,连亲爹都要凑近了辩认,人人都赞虞侯好计谋。他忍不住用手揉搓了一下,手上粘着色了,脸上估计更花了,不管了,老实听令吧。
就在他胡思乱想中,天气渐明,路左一大群民居建筑出现在视野里,塔山镇到了。车队直接拐弯,径向镇里驰去,青山一格楞绷直了身子,一颗心都在从口腔里蹦出来,他们的目标竟然是叶家,竟敢是叶家。
叶家可是塔山镇的天。
镇上三分之二的铺子是他家的,镇里三分之二的田地是他家的,要是叶家家主振臂高呼,整个镇子都会被成百上千的伙计佃户给紧紧包围。这些还是次要的,关键他走商呀,养的刀客少说四五十人,就自己这些年青二楞子,哪是人家的对手。
秦虞侯疯了,才会动这脑筋。
车队在起早的人们诧异的目光注视中,轰隆隆的穿街而过,径在叶家那高耸的门楼前停下。这叶家座落于镇北,依山而建,层层叠叠,也不知有多少进院落,多少房间。
众人一下车,就在陈疤子的指挥下分成两队,左右站立。
这动静早惊动了叶家人,屋里有人高声喝问,陈疤子毫不理会,沉声喝道:“虎子,开门。”
甲寅把战刀往后腰一插,上前两步,沉腰坐马,倏的向前一跃,重重的一记肩靠撞向大门,那门“呯”的一声响,两扇门板左右震了几震,中间闪出一条手指粗的缝隙。
甲寅早已抽刀在手,对准缝隙,力劈华山,快如闪电的连劈几刀,再拧着身子用劲一撞,那门后的厚实门闩“咔嚓”一声就断了,沉重的大门轰隆隆打开。
说时迟,那时快,从撞门到开门,也就几个呼吸的工夫,屋里的人承平久了,一时没反应过来,才惊醒抄家伙,大门就被撞开了,陈疤子当先而入,身后虎牙军一哄而进。
“你们什么人?”
“殿前司左厢虎牙营,配合剿匪巡检办案,无关人等退下,否则以拒捕论,就地格杀。”
“好大胆子,竟敢私闯民宅,来我叶家撒野,速速退出,否则别怪我等不客气。”
陈疤子打量了一下宽阔的大坪,心想这倒是个厮杀的好地方,他眯了眯眼,朝隔着六七丈远的那几个护院刀客冷笑一声,道:“老子听见警钟了,给你们十数时间整备,十数后,老子刀下不留人。”
“十。”
“九。”
“八。”
“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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